昨天在湖边长凳上,一个美国白人,年龄大约有四十多岁,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静静地读。我去克利夫兰诊所时就看见他,几个小时之后,我回来时看见他依然在那里读书。


        据说世界上最爱读书的是犹太人,其次是德国人和日本人。在德国随处可见读书的人,地铁上、公园里、广场旁,德国人读书的习惯令人敬佩。美国好像差一些。


        今年陕西作家陈忠实与世长辞,但是他写的书成为中国的历史史诗,照耀着人类走向文明和进步。


        那还是在文革时期,一天陈忠实在路上遇到一个在县图书馆工作的老熟人,对方说:“县图书馆被红卫兵给封了,里面都是‘四旧’,俺每天负责看图书馆,不让人进去。”陈忠实一听就试探着说:“不让别人进,你还能不让俺进?俺就是想看看书吗?”


        那人说:“那可不行,让红卫兵知道了,不打死俺才怪呢。不敢不敢。”


        陈忠实想了一下说:“你看这样行不?俺晚上去,把书借出来,等看完再还给你,不让红卫兵知道,咋样?”


        那人犹豫半晌说:“俺看这行,就这样,你半夜来,敲门声音小一点,俺等着你。”


        半夜陈忠实骑着自行车,拿着一个面袋子,来到县图书馆。那人领着他走进去之后说:“你要是借就从后面那几个架子上拿,那都是外国的,红卫兵都不看外国书。”


        陈忠实走到后面书架上一看,啊呀!法国的!英国的!苏联的!激动坏了。他打开面袋子,往里就装,满满一袋子。


        回到家,凑在电灯前面,拿出一本一看,《莫泊桑短篇小说集》,再拿出一本,《贝姨》,还有《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巴尔扎克作品,再往下翻,《茶花女》,《基督山伯爵》,《悲惨世界》等等。可把陈忠实高兴坏了,从此他除了睡觉吃饭以外,天天与书为伴。又一次他煮米粥,结果看书看忘了,米粥煮干了锅,成了黑炭。


        文革耽误了多少人,但是成就了陈忠实,他读了大量欧洲文学作品之后,羽翼丰满了,开始了创作之路。


        人们都知道《白鹿原》是陈忠实的获奖作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写这部书,这背后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陕西作家的作品被称作“关中文学”。关中文学圈里的人不少都爱去茶馆喝茶,陈忠实也去。一天他听见一伙人在聊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由于各自观点不同,聊着聊着就吵了起来,不一会,几个人就动起了手,把茶壶茶碗打碎了一地,差点把桌子给掀翻了。


        他好奇怪,一群文化人,咋能搞成这个样子?他准备要走。突然一个人认出了他,非要他给评评理。陈忠实突然脸红了,因为《复活》他是读一读,停一停,至今才读了一半,所以他感觉很难堪,就说:“你们说的《复活》俺还没读完,不好说啥吗”就灰溜溜走了。


        他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找出《复活》,找到里面折页处,想继续看。但是时间太久了,记不清里面的情节。干脆!从头开始读。




        《复活》是托尔斯泰晚期作品,全面反映了俄罗斯社会不同阶层人物的生活状态,揭露和批判了腐朽的法律制度,阐述了人堕落的思想根源,也刻画了进步地主阶级面临愚昧农民的尴尬和无能。《复活》是俄罗斯的史诗般作品。


        《复活》对陈忠实创作《白鹿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您有兴趣,不妨可以试一试,把这两本书对比着看一看。妙不可言呀!


        美国不会出现这类作品,美国从愚昧走向文明相对比较简单,可是俄罗斯不同,中国更不同。当人类文明的曙光照耀在俄罗斯人民头上的时候,人民会说:我们不需要,我们甘愿被奴役、被剥削,我们都习惯了。中国难道不是吗?


        可惜陈忠实老先生没有能来美国考察一下,如果他能设身处地到美国感受一番,我想他一定会写出更伟大的史诗般作品。


        湖边长凳上,那个读书的美国人专心致志,一个松鼠从草丛中跑出来,在他身边停下,松鼠身子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折腾了一番,它盯着读书人看了一会,然后又跑进了树丛。读书人全然不知。书里一定有一个缤纷的世界,他陶醉在其中了,不要去打扰他,他在享受阅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