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疾病都意味着苦痛,每一种疾病都是对生命的一种威胁,医生的着眼点不仅仅是疾病,更要主动关心人的整体。苦是被世间所排斥的,不易被人接受;痛也是违背了常人的习惯,不符合人的口味。而疾病是苦加痛,疾病的苦融入了躯体,疾病的痛进入了精神,苦不堪言,痛难忍受,这就是被疾病困扰的人的真实写照。故此,只把医学看成是简单的防病治病,未免有些过于狭隘了。医学更要凸显人的价值和意义,它包括了人的本质和人的精神世界。疾病虽然是医学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有了疾病,才有了医学,但它不是医学的全部,医学还涵盖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历史、人与文化和人与情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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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人文就是以人为本,既要治病,又要关心人,关爱人。许多时候病人一生的快乐,会被疾病的痛苦在一刹那的时间里剥夺的干干净净。人活着是为了快乐,失去了快乐也就失去了人生的意义。有些疾病可以被医治,有些疾病不能被医治。如果医生把赌注都下在疾病的救治上,那就模糊了作为医生的真正价值。医生的准入门槛是爱心,智商不是唯一,这种爱一定是纯洁的、是发自骨子里的、是带有真情的;虚情假意不是爱,矫揉造作不是爱,敷衍了事不是爱。医生有了这种对病人的爱,就会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临床工作中去,病人也会从医生的语言、眼神、肢体动作感受到医生的这份关爱。有了这份爱就可以化解病人的忧虑、孤独、无奈、安抚病人不快乐的心,同时也能增强病人战胜疾病的信心和勇气。难怪16世纪法国医生巴累就说:医术的基础必须是爱。


人人都是潜在的病人,很少有人能逃脱这一命运,今日的医生也可能就是明天的病人,所以,医生应该比一般人在医学人文对人的价值体现上更具有发言权。“学会做一个好病人吧,这会让你明白怎么才能做一个更出色的医生”。罗伯特·汉在《疾病与治疗》这本书中写了一位医生成为病人后的感想:如今,我知道,因为我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于是现在我能够开始真正理解我的病人们的感受,理解那些我多年来看过的成百上千位身体感觉和自我感觉上深受困惑的病人,他们是怎么想的。我能够倾听他们的诉说,我能够理解他们,我还能够偶尔帮助他们,因为我自己也经历了这样的过程。我开始和我的病人们一样地意识到,在真正知道情况是怎样的医生和搞不清楚状况的医生之间,存在着绝对的差别,而这种知道只能通过切身的体验,通过深深体味病痛和崩溃的感受才能够获得。显然医学人文是每一位医生的必修课,也是好医生和平庸医生的分水岭。从医道路就是一场专业知识和人文思想不断深化的修行。冰心老人曾经说过: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长途点缀着花香弥漫,使穿仗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悲凉。医生的情怀来源于职业,产生于内心。有时医学是技术的比拼,但更多时候是爱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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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是世间最苦之人,疾病的苦,死亡的恐惧,被社会的不认同感,得病后的羞耻感都不时地影响着病人,侵扰着病人。心理的波折,精神的压力,常常让病人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生不如死。许多时候病人不是被疾病打倒了,而是被精神折磨不行了。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医生的爱,医生的同情来的更真实,更具体,更有效。医生的同情心是基于对病人的负面情绪或处境所产生的一种情绪反应,其实质是对病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对病人的不幸产生共鸣,能设身处地理解病人的思想、感情和需求,能及时给予关心、安慰、支持等情感援助。医生之伟大,在于医生是一个人道的职业。医生的伟大显示在医疗活动的每一个细节,亲切的问候,真诚的微笑,细心的嘱咐,精心设计的治疗方案。医学没有了人学属性,医生将寸步难行。


希波克拉底认为,医者应该具有超越世俗的爱人之心,医者应以病人的生命为重,做医学的仆人。正如《大平圣惠方》提到的:为医之道,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