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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常香玉女士被尊称为先生，她在抗美援朝战争时期，曾经捐献了一架飞机。晚年的常香玉患子宫颈癌，在郑州和北京辗转多家医院治疗，后来肿瘤占领了盆腔，常香玉先生知道自己病情严重，就提出要求说：不在北京继续住院治疗了。她打算回郑州。当家属问回郑州哪一家医院去住院时，老先生郑重地回答：还回河南省人民医院张主任那里。

这位张主任是谁？为什么常香玉先生把临终最后一段时间交给了张主任和他的团队？且听我慢慢讲来。

▌01 初出茅庐

1984年北医有三名医学系毕业生被分配到河南工作。其中有一名来到河南省人民医院工作，他的名字叫张学东。

| 张学东（左）、孟宏（中）和我（右）

作为一名刚刚参加工作的住院医师，张学东开始了他的手术生涯。他的专业是胃肠外科，当时大量贲门癌和胃癌患者手术后都出现返流性食管炎，给患者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不得已只能靠药物来减轻症状，但是长期服药又造成一系列问题。因此手术后返流性食道炎成为医学界一大难题。

一天有一个巨大贲门癌患者，癌症已经侵犯胃底大部分，张学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肿瘤切除，可是残留胃已经不多，勉强吻合成功，可是在吻合口附近造成胃壁成角，粘膜向胃内凸起。手术结束后，张学东有些惴惴不安，非常担心患者术后会出现消化道其它问题。

半个月过去了，患者恢复的非常好，能吃能喝还不烧心不反酸，一点也就没有出现返流性食管炎症状。这下子弄的张学东蒙头转向，这是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几个月后病人来复查，他亲自给病人做了个胃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在胃与食道吻合口下方，胃黏膜形成了一个瓣，可以有效阻止胃内容物向食道返流。

不久，他大胆地进行进一步实验，几十例手术下来，效果非常满意。据官方媒体报道，张学东首创了食管贲门癌根治粘膜瓣防返流吻合、胃窦癌根治矩形瓣防返流吻合、直肠内瘘管切除粘膜覆盖治疗直肠前庭瘘三项新手术方法。在河南省人民医院率先开展了直肠癌扩大根治术、胃癌扩大根治术、低位直肠癌保肛术，《胃窦癌根治矩形瓣防返流吻合临床研究》、《食管、贲门癌根治粘膜吻合方法临床研究》分别获得卫生厅和省级科研成果奖多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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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学东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功能科一位超级美女王焕霞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位美女可以说是河南省人民医院的院花，多才多艺，而且在心脏功能检测评估方面造诣很深，多少人追求都追求不上，为什么她偏偏看上张学东了呢？至今都是一个迷。就连当时的院长都说张学东：“你小子咋这有福气呢？”

▌02 与癌症病人的不解之缘

不久张学东和王焕霞新婚大喜，医院也盖好了新宿舍，二人开始了如胶似漆的生活。两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宝贝，虽然是个女儿，但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他们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菲儿”。

河南不只是食道癌高发，胃癌、结肠癌也同样高发。作为河南省人民医院胃肠外科的主任，自然大量时间都是与癌症打交道。

一天有一位知名人士发生不全肠梗阻，住在医院干部病房。医院领导非常重视，邀请了多位不同科室的主任和专家会诊，都拿不出准确诊断。有的说是老年功能性肠梗阻，有人说是阑尾炎基础上肠麻痹性梗阻，有人说是结肠癌造成肠梗阻等等，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了主意。患者高烧，中毒性休克，白细胞两万多。由于是知名人士，所以没有人敢做出准确判断，也没有人拿出进一步治疗意见。

就在这时干部科王主任提出建议，最好请外科张学东主任看看。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医院有关负责同志很快意识到，这个时候不能再拖延了，应该请外科专家看看。张学东主任在处理急危重症外科病人方面经验丰富。

张学东立刻赶往干部病房，在查看病历资料和病人之后，有位负责同志问：“张主任，你看老人家到底是啥病呢？”

张学东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啥病？各位专家说了算，专家说是啥病就是啥病，这个我听专家的。但是现在必须马上手术，不管是啥病都必须马上手术，这个各位专家能不能听我的？”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拿主意。张学东早就知道没有人会做主，就接着说：“这老太太如果是我娘，我会毫不犹豫抓紧时间做手术，这是在救命，需要争分夺秒。”

家属不再犹豫，用正宗地河南话说：“中！就听张主任的。”

手术探查发现，是结肠癌造成肠梗阻，并发肠破裂，腹膜炎。幸亏手术及时，救了老太太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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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人民医院是河南省最早配备腹腔镜的医院，张学东主任参加卫生部举办的腹腔镜培训班，成为最早一批开展腹腔镜手术的专家。

一天张学东刚要去食堂吃午饭，接到许昌一家医院打来的电话，他们在做一台腹膜后肿瘤的手术时，发生了大出血，主刀医生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出血，已经输血超过两千毫升，只能压迫止血等待救援。主刀医生想到的第一人就是他的师傅，郑州的张学东主任。

▌03 救台如救火

张学东扔下饭盆，驾车赶往许昌。书说简短，当张学东来到手术台上，发现肿瘤侵犯左侧肾静脉，造成肾静脉破裂大出血。外科医生都知道肾静脉实际上是肾静脉丛，血管交织错落，相互粘连，一旦出血破裂，非常难处理。

主刀医生基本上采取了各种手段，也止不住出血。虽然止血钳能够夹住破裂出血的血管，但是无论你怎样结扎，马上就会再破裂出血。血管脆弱并且有张力。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张学东亲自试着结扎了两次，仍然不成功。如果不能止住出血，患者就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用线结扎会成为一个点，用夹子夹会形成一条线，可以降低血管壁张力，你们医院有腹腔镜设备吗？”张学东问。

“有，才买来不久，但是我们都没有用过。”护士长回答。

“给我准备、消毒一组血管夹子。”张学东拿出了自己的绝招，四个血管夹子夹上去之后，出血终于被止住了，病人的生命被挽救回来。

大切口开放手术，用腹腔镜器械上止血夹子，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是一次创新。为后来手助腹腔镜奠定了逆向思维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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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东爱人王焕霞也是一个业务人才，二人都忙于业务，孩子只能让老人照顾。随着菲儿的长大，孩子懂事了。由于他们俩回家很少，菲儿对他俩都有了一些陌生。每当见到王焕霞，菲儿都学着大人的样子叫：“老王你回家来干啥？”闹的王焕霞哭笑不得。不过菲儿聪明好学，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别人问：“菲儿，你大了以后想做啥？是不是也像你爸爸妈妈那样当大夫？”

菲儿一撅嘴回答：“那可不行，他俩那过的日子就不是生活，他们只知道工作，我以后可不能像他俩那样，太没有情调了。”

果然多年后菲儿考上大学，没有学医，去上海搞金融去了。

腹腔镜的普及工作在河南省广泛开展起来，来自省内各地的外科医生纷纷前来学习，张学东作为腹腔镜操作经验比较丰富的老师，深受大家好评。他说话讲课朴实、真切、幽默，经常把腹腔镜操作过程中容易遇到的问题讲给大家，避免了很多人重蹈覆辙。

随着腹腔镜的熟练和操作技术提高，腹腔镜的使用范围也得到广泛拓展。胃癌、结肠癌手术被大量使用，但是很快遇到一个问题，就是根治手术的淋巴结清扫，不如传统手术清扫的干净彻底，这个问题困扰着许多同行。

▌04 急中生智 不拘一格

为了完成腹腔镜下胃底、肠系膜周围淋巴结清扫，张学东团队采取了各种各样改进，但终归赶不上传统手术清扫的干净。

一天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器官移植研究所的曾凡军主任来郑州开会，老同学相聚必然要款待一番。傍晚他们二人来到二七广场，在二七纪念塔前合影留念。然后共进晚餐。

曾凡军是裘法祖的弟子，无论肾移植还是肝移植都是国内响当当的大专家。关于肝癌患者肝移植手术中淋巴结清扫问题，曾凡军介绍了他们的经验，对张学东产生了一定影响，也促使他大胆进行改良腹腔镜的操作方式。

一天一台腹腔镜胃癌根治手术过程中，由于肿瘤太大，处理胃底血管遇到困难，按照以往习惯就要改为开放式手术。张学东有点不甘心，他急中生智，拔出一个戳卡，把切口稍微延长了一点，然后就直接把手伸了进去。一只手进入腹腔内部，另一只手持器械，腹腔镜做起来得心应手。从此他就不断地开始了这种手助腹腔镜的手术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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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突然张学东在一个杂志上看到，国内某医院报道成功完成手助腹腔镜三例的报道。河南省人民医院这时已经有了上百例手助腹腔镜手术，张学东马上写文章投稿。杂志社不敢相信这一事实，认为不可能，就退稿了。张学东重新整理资料，让研究生翻译成英文，投到国外某SCI 杂志，文章很快发表。

此事引起美国著名手助腹腔镜手术专家Larry Sasaki教授注意，他主动与河南省人民医院的专家进行联系，终于找到了张学东主任。

不久，一次里程碑式的会议召开了。中华医学会河南分会普外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河南省肿瘤学会、省抗癌协会胃癌和大肠癌专业副主任委员张学东主任主持，西北九省普外科相关专业100余名代表参会。美国著名手助腹腔镜手术专家Larry Sasaki教授应邀参加会议并作重要报告。

会议中Larry Sasaki教授与张学东主任、各位医生就手助腹腔镜手术技术优势、操作要领以及典型案例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会议报告精彩，与会人员积极提问讨论，学术气氛浓厚。会后两位专家分别进行了手术演示，使更多普外科医生了解和学习了手辅助腹腔镜的操作技巧及优势，为今后此类手术在国内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手助腹腔镜手术，可保留微创手术的优势，并使得先前腹腔镜下难以完成的复杂手术得以顺利完成。术中暴露充分，止血彻底，淋巴结清扫更加规范，从而大大提高了手术的安全性和质量，减少了手术时间，节约了患者费用。张学东主任为国内该领域的权威，3年期间共开展此类手术600余例，发表过多篇相关文章，对于手辅助腹腔镜的应用有前瞻性研究。

▌05 功成名就

豫剧表演艺术家常香玉病重，住在河南省人民医院干部病房，由于是子宫颈癌盆腔广泛转移，造成肠梗阻等诸多问题。张学东负责她的外科治疗，他把肠道如何消化吸收？大便如何通过直肠排泄？为什么要手术进行结肠造漏等问题给常香玉先生讲的头头是道，也为先生解除了不少痛苦。后来先生在北京治疗一段时间，她自己要求，一定要回张学东主任所在的医院，死也要死在那里。常香玉先生回来后，干部科王丽霞主任负责她日常治疗，张学东经常去解决外科问题，直到先生临终。

| 豫剧大师常香玉

河南省人民医院干部病房王丽霞主任说：“常先生是癌症晚期，弥漫到整个腹腔，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冰冻骨盆’，即骨盆内腔像石头一样僵硬，一般人很难忍受。治疗时，常先生总是说，不要再打针了，没有必要再浪费。病痛折磨得她很痛苦，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

“其他病人听说大艺术家在住院，都嚷嚷着要看她。常老师能下床走动了，就走出病房，到门口和病友们见见面，聊几句，没有一点名人架子。”护士长王淑萍对记者说。据常香玉大弟子高玉秋介绍，42年前，常香玉因患宫颈癌进行了化疗，之后病情基本稳定。2002年，常香玉病情突然恶化。在北京治疗无效后，她回到河南省人民医院继续治疗了近5个月。

2013年7月12日由C-HALS工作组、中华医学会肿瘤学分会大肠癌专业委员会共同发起的“首届HALS手助腹腔镜手术国际高峰论坛”在山东济南召开。除了来自中国C-HALS工作组的各位成员专家、今年开展迅猛的新兴HALS翘楚，还邀请到美国HALS传道者Larry Sasaki教授以及韩国HALS第一人Kim Hung Dai教授。河南省人民医院张学东主任在会议上做了题为“心路历程：HALS的适应症与学习曲线之我见”的发言，得到参会代表的高度赞誉。

| HALS手辅助腹腔镜手术国际高峰论坛

张学东在会议上发言

据了解，手助腹腔镜手术在达到微创目的的同时，能够彻底的清扫胃周围淋巴结，术中出血少、创伤小，术后病人痛苦小、恢复快。近年来在国际和国内得到快速的发展，此时河南省人民医院外科已进行此类手术1000余例，居国内领先水平。

如今张学东主任已经退休，但是河南省人民医院继续返聘他留下工作，他也欣然接受，继续和昔日战友们一起战斗在临床一线，基本上每周都要做多台手术。

张学东的漂亮妻子王焕霞仍然在工作岗位上工作，她对心电功能的研究也取得进展，成为河南省人民医院功能科的主力。

女儿张菲儿大学毕业定居上海，已然成为一个大美女，她的工作与医学基本上不沾边，经济收入很不错，过上了自己的小资生活。

谨以此文献给张学东和他所在的河南省人民医院。